第116章 相思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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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相思離別
祈清和看著橫亙在眼前的最後一條鎖鏈, 沈默不語。
在現實裏找不到他。
去夢裏，又真的能找到他嗎？
她很清楚如果摧毀這道鎖，她會面臨什麽。
死亡。
她會如封斂一樣, 無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但是在臨死前，她能獲得一次，前往虛妄夢境的機會。
以性命為代價換一次機會。
而如果在夢裏找不到他, 那她就完了。
祈清和觸碰著冰冷的玄鐵枷鎖, 深深呼吸, 最後下定決心般攥緊了指尖。
枷鎖晃了晃, 一聲輕響。
得先解開師父施加在上面的保護。
她想。
接下來的數日，祈清和一邊奔波四海繼續尋人，順手將覬覦過應知離的勢力處理得幹幹凈凈, 一邊研究如何化解蘭珩施下的法咒。
蘭珩的法術不好解, 應知離非人非仙，對此束手無策才不得不妥協。
但她是蘭珩親手帶出來的。
沒人比她更熟悉蘭珩的施法習慣, 用咒規律與其間破綻。
於是她翻出舊時的不少古籍書冊, 比對著上面的記載悉心鉆研, 並一遍又一遍不斷嘗試，失敗了就再來，總結經驗不斷修正, 一如年少時求學的模樣。
終於，附著在她身上，蘭珩以陽壽為祭設下的保護咒, 開始冰消瓦解。
當枷鎖上最後一縷紅光徹底煙消雲散時，祈清和回到了蘭珩的道觀。
她在師父牌位前直挺挺跪下, 磕頭。
祈清和聲音有些發抖：“師父。”
道觀裏彌漫著似有若無的檀香，清苦平和, 像極了各種藥材的幽香。
她在這種環境裏感到安心。
祈清和對著蘭珩的牌位自說自話：“師父，徒兒不孝，只怕……只怕要有負您的期待了。”
她的聲音磕磕絆絆，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心虛地不敢見師父。
“您說，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做到放下。”
“可我做不到，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做到，我放不下師門，放不下您，也……沒辦法放下他。”
牌位上的木漆精致完好，燭光一映，像一道溫和的目光。
仰頭看著它，祈清和就再次回想起了曾經鮮衣怒馬，張揚輕狂的師父。
“我終於意識到，我是個人，普普通通的人，尋常人會經歷的三災九難十劫我也會經歷，沒什麽不同。”
“問道無情多年，我曾起誓不偏不倚大愛蒼生，那我自己呢？”
祈清和再次磕頭，額間貼在蒲墊上。
“我自己，又算不算蒼生的一員呢？”
“我是不是也得愛自己呢？”
她擡頭，一目澄澈，像極了在等待諄諄教誨的孩子。
可世上，再沒有會為她解惑的師父了。
祈清和依舊在自言自語。
“我困惑了很久，無情道為何要求登雲梯，去往離恨天。”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
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我想，當年走的那條雲梯，上面加諸我身的種種，或許不僅僅是一種考驗，更是映照。”
“它想讓一個人重新認識自己。”
祈清和停頓須臾，忽然輕輕笑了。
“我失憶後遇見了一個人，那個人陪我一起尋回過往，我知道了蒼靈東君的生平，知道了蘭月渡的故事，我一生的經歷似乎已盡數揭開。”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祈清和是誰？”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人，她的故事一定有個起點。
她要刨根問底的，去再次了解她自己。
祈清和看著蘭珩牌位，深深呼出一氣。
“可我當再次審視自己時，卻發現我似乎早已有所偏愛了。”
道觀內的長明燭光跳動，微弱的溫暖將她的影子拉得朦朧。
祈清和低下頭，眼睫如蝶翼。
“人間四百四十病，最苦不過相思離別，我跟著您行醫問道，卻將這最簡單的道理都忘了。”
“直至我心悅一人時，才再度想起。”
祈清和閉了閉眸，眸光裏漾開一泓淺笑。
“我孑然漂泊於這世間，是他穿過千難萬險，來到我身邊。”
“可到最後，我卻發現他原來也是個一生被困於囹圄的虛妄之人，他太明白孤寂是何種感受了，所以才那樣不計後果地想帶我離開。”
說著說著，眸光裏就有了水霧。
“我沒法放下他。”
祈清和閉上眼，最後一次朝著蘭珩的牌位深深磕頭。
“我只能賭一把。”
“我賭他如今不在人間，身處虛妄。”
她站起身，在道觀裏停留了很久很久，最後輕輕轉身，堅定離開。
大雨連綿成霧。
應知離在黑暗虛無中緩緩睜開眼。
這一次無需任何打量，僅憑氣息他就明白自己被關在了哪裏。
蘇宴以鬼物魘獸的力量，將他反囚於地獄噩夢中。
按理而言，他應當可以輕而易舉消解此處禁錮，畢竟他本就是為渡化這些而生的神。
可為了讓蘇宴如願以償，他消耗了不少精力。
沒有逃跑的氣力，只能不得不在此休養。
被打進體內的煞氣反反覆覆折磨蠶食他，以至於清醒的時間很少很少，他甚至不知道在無意識時，自己是不是也淪落成了毫無理智的野獸。
蘇宴偶爾會來看他。
“夢神，多謝您的力量。”
他如今已然飛升成千呼百應的上仙，呼風喚雨不在話下。
應知離垂著眼簾，輕輕一嘆：“你果然在騙我。”
聲音嘶啞，飄著血腥氣。
蘇宴挑眉：“當然，世間怎麽可能有這般違逆規律的存在。”
應知離閉上眼，停頓片刻，問道：“你讓我服下的，是什麽？”
蘇宴心情不錯，所以難得如實回答：“自然是徹底控制你的藥物。”
應知離閉上眼，沒再說話。
蘇宴很好奇，夢神憑什麽能有這樣強悍的精神力？虐待幽閉，威逼利誘，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無止無休試圖摧毀他，直至最後以祈清和為誘餌，才讓他崩潰妥協。
“你是不是很掛心蒼靈上仙的近況？”蘇宴微笑，“讓我帶你親眼看看，如何？”
很罕見的，這一次，應知離沒有回應他的話。
或者說，他似乎再維持不住理智了。
蘇宴將應知離拖出噩夢，將他禁錮在法陣裏，得意洋洋地炫耀著自己如今擁有的一切。
“夢神，多謝您給予我的錢權名利。”
應知離擡起眼，看著堆滿各種天材地寶綾羅法器的，富麗堂皇的宮殿，卻沒任何情緒。
蘇宴坐在仙座上，手一揮，殿中頓時出現數面法鏡，鏡子將整個大千世界都輕而易舉映照其間。
“知道嗎？自您降下讖言後，我的人生自此順風順水，再無波折。”
他擡手，一面法鏡裏照映出了數千萬坐落於十洲各地的宮第比門，而無一例外，這些仙宮都屬於蘇家。
“我發現現實被更改，蘇家早已重振輝煌，坐擁靈脈，財富如水般向我淌來。”
蘇宴笑容自命不凡，言語間只見另一面法鏡水紋一晃，照映出不少香火裊裊的道觀，人來人往念念有詞祈禱叩拜，極為虔誠。
“所以我這幾日，親自出面平息了因我而起的兇獸之亂，一時風光無量，甚至蓋過了本次出征的蒼靈上仙。”
“而民間為我修葺道觀，為我歌功頌德。”
應知離垂目，眸光平靜，似乎對一切都雲淡風輕。
第三面法鏡晃了晃，只見鴻京仙盟裏各方勢力爭執不休，而一向說一不二的不問都虞辭掌門，正居於下首，焦頭爛額與人對峙。
蘇宴笑道：“我最近去了趟仙盟，封斂死亡，蘇家勢力東山再起，在我的震懾下，各方勢力已然商定，由我繼任下一任盟主。”
他實在忍不住笑出聲。
涉及命數的能力就是如此不講道理，或者說，只要許願者敢有所求，夢神就能有所予。
所以應知離才是祥瑞而非神獸，他的種種權能皆是於人有利而無害。
世人實在太過愚蠢，蠢到居然這麽久，都沒察覺六道千萬生靈中，居然有這樣一位可怖的存在。
只要有他在，天地的一切都可應有盡有。
“而我的下一步目標就是將不問都連根拔除。”蘇宴翻閱著下屬送上來的各種情報文書，瞥了應知離一眼，又嗤笑一聲補充道。
“當然了，可以留著你的蒼靈上仙一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還沒準備拿她如何。”
應知離看著一面又一面亮起的法鏡，俯瞰著蕓蕓紅塵裏流淌的財富。
神情依舊平靜無波。
事實上，他在忍疼。
煞氣錐起了腥風血雨的劇烈疼痛，讓他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發黑，原本琉璃藍的眸子隱隱飄著血紅。
“家主——！”宮殿外有下屬略帶慌張地跑了進來，踉蹌一步險些絆倒，“不，不好了！”
“廢物。”蘇宴難得的好興致被打斷，一道法術揮下去直接讓下屬口吐鮮血，“是出了何事？”
下屬咳著血，在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後，氣息頓無。
“蒼，蒼靈上仙闖進來了！”
蘇宴奇怪：“什麽？她不是在不問都嗎？”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清風劍氣鞭笞著金碧輝煌穿堂而來，徑直擊中宮殿中佇立懸浮著的所有法鏡，哐當數聲響起，所有鏡面霎時破裂，玻璃碎屑漫天而飛。
驚艷出塵的影子出現在殿外，她手持木劍，踩著一地錦緞緩緩走來。
殿內滿目琳瑯，各種聞所未聞舉世難見的寶物呈放如山，若是常人，只怕早已駐足不前。
可祈清和半分目光都沒停留，只是毫無猶疑的向前走。
直至走近了，她在落了一地的鏡子碎片中停下佇立，仰起頭看向臺階殿上，被囚於禁錮法陣中央的神明，神情溫柔，一如尋常。
“我終於見到你了，真是好不容易啊。”
她輕輕笑。
白發紅衣的應知離輕輕擡頭，只一眼，眸光震動，卻覺全身血液凝住，冰涼刺骨。
尤其是在看見朝思暮想的她心上，有一道鎖鏈正寸寸碎裂，如煙飄散。
他眼睛裏血色更重，煞氣四溢，疼在骨頭裏翻絞，拉鋸子一般反覆割著精神。
意識正不可遏制地墜向深淵。
你……怎麽真的找到我了啊。
應知離繃了長久意志終於如弦斷裂，徹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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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實裏找不到他。
去夢裏，又真的能找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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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她會如封斂一樣, 無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但是在臨死前，她能獲得一次，前往虛妄夢境的機會。
以性命為代價換一次機會。
而如果在夢裏找不到他, 那她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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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
接下來的數日，祈清和一邊奔波四海繼續尋人，順手將覬覦過應知離的勢力處理得幹幹凈凈, 一邊研究如何化解蘭珩施下的法咒。
蘭珩的法術不好解, 應知離非人非仙，對此束手無策才不得不妥協。
但她是蘭珩親手帶出來的。
沒人比她更熟悉蘭珩的施法習慣, 用咒規律與其間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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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附著在她身上，蘭珩以陽壽為祭設下的保護咒, 開始冰消瓦解。
當枷鎖上最後一縷紅光徹底煙消雲散時，祈清和回到了蘭珩的道觀。
她在師父牌位前直挺挺跪下, 磕頭。
祈清和聲音有些發抖：“師父。”
道觀裏彌漫著似有若無的檀香，清苦平和, 像極了各種藥材的幽香。
她在這種環境裏感到安心。
祈清和對著蘭珩的牌位自說自話：“師父，徒兒不孝，只怕……只怕要有負您的期待了。”
她的聲音磕磕絆絆，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心虛地不敢見師父。
“您說，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做到放下。”
“可我做不到，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做到，我放不下師門，放不下您，也……沒辦法放下他。”
牌位上的木漆精致完好，燭光一映，像一道溫和的目光。
仰頭看著它，祈清和就再次回想起了曾經鮮衣怒馬，張揚輕狂的師父。
“我終於意識到，我是個人，普普通通的人，尋常人會經歷的三災九難十劫我也會經歷，沒什麽不同。”
“問道無情多年，我曾起誓不偏不倚大愛蒼生，那我自己呢？”
祈清和再次磕頭，額間貼在蒲墊上。
“我自己，又算不算蒼生的一員呢？”
“我是不是也得愛自己呢？”
她擡頭，一目澄澈，像極了在等待諄諄教誨的孩子。
可世上，再沒有會為她解惑的師父了。
祈清和依舊在自言自語。
“我困惑了很久，無情道為何要求登雲梯，去往離恨天。”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
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我想，當年走的那條雲梯，上面加諸我身的種種，或許不僅僅是一種考驗，更是映照。”
“它想讓一個人重新認識自己。”
祈清和停頓須臾，忽然輕輕笑了。
“我失憶後遇見了一個人，那個人陪我一起尋回過往，我知道了蒼靈東君的生平，知道了蘭月渡的故事，我一生的經歷似乎已盡數揭開。”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祈清和是誰？”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人，她的故事一定有個起點。
她要刨根問底的，去再次了解她自己。
祈清和看著蘭珩牌位，深深呼出一氣。
“可我當再次審視自己時，卻發現我似乎早已有所偏愛了。”
道觀內的長明燭光跳動，微弱的溫暖將她的影子拉得朦朧。
祈清和低下頭，眼睫如蝶翼。
“人間四百四十病，最苦不過相思離別，我跟著您行醫問道，卻將這最簡單的道理都忘了。”
“直至我心悅一人時，才再度想起。”
祈清和閉了閉眸，眸光裏漾開一泓淺笑。
“我孑然漂泊於這世間，是他穿過千難萬險，來到我身邊。”
“可到最後，我卻發現他原來也是個一生被困於囹圄的虛妄之人，他太明白孤寂是何種感受了，所以才那樣不計後果地想帶我離開。”
說著說著，眸光裏就有了水霧。
“我沒法放下他。”
祈清和閉上眼，最後一次朝著蘭珩的牌位深深磕頭。
“我只能賭一把。”
“我賭他如今不在人間，身處虛妄。”
她站起身，在道觀裏停留了很久很久，最後輕輕轉身，堅定離開。
大雨連綿成霧。
應知離在黑暗虛無中緩緩睜開眼。
這一次無需任何打量，僅憑氣息他就明白自己被關在了哪裏。
蘇宴以鬼物魘獸的力量，將他反囚於地獄噩夢中。
按理而言，他應當可以輕而易舉消解此處禁錮，畢竟他本就是為渡化這些而生的神。
可為了讓蘇宴如願以償，他消耗了不少精力。
沒有逃跑的氣力，只能不得不在此休養。
被打進體內的煞氣反反覆覆折磨蠶食他，以至於清醒的時間很少很少，他甚至不知道在無意識時，自己是不是也淪落成了毫無理智的野獸。
蘇宴偶爾會來看他。
“夢神，多謝您的力量。”
他如今已然飛升成千呼百應的上仙，呼風喚雨不在話下。
應知離垂著眼簾，輕輕一嘆：“你果然在騙我。”
聲音嘶啞，飄著血腥氣。
蘇宴挑眉：“當然，世間怎麽可能有這般違逆規律的存在。”
應知離閉上眼，停頓片刻，問道：“你讓我服下的，是什麽？”
蘇宴心情不錯，所以難得如實回答：“自然是徹底控制你的藥物。”
應知離閉上眼，沒再說話。
蘇宴很好奇，夢神憑什麽能有這樣強悍的精神力？虐待幽閉，威逼利誘，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無止無休試圖摧毀他，直至最後以祈清和為誘餌，才讓他崩潰妥協。
“你是不是很掛心蒼靈上仙的近況？”蘇宴微笑，“讓我帶你親眼看看，如何？”
很罕見的，這一次，應知離沒有回應他的話。
或者說，他似乎再維持不住理智了。
蘇宴將應知離拖出噩夢，將他禁錮在法陣裏，得意洋洋地炫耀著自己如今擁有的一切。
“夢神，多謝您給予我的錢權名利。”
應知離擡起眼，看著堆滿各種天材地寶綾羅法器的，富麗堂皇的宮殿，卻沒任何情緒。
蘇宴坐在仙座上，手一揮，殿中頓時出現數面法鏡，鏡子將整個大千世界都輕而易舉映照其間。
“知道嗎？自您降下讖言後，我的人生自此順風順水，再無波折。”
他擡手，一面法鏡裏照映出了數千萬坐落於十洲各地的宮第比門，而無一例外，這些仙宮都屬於蘇家。
“我發現現實被更改，蘇家早已重振輝煌，坐擁靈脈，財富如水般向我淌來。”
蘇宴笑容自命不凡，言語間只見另一面法鏡水紋一晃，照映出不少香火裊裊的道觀，人來人往念念有詞祈禱叩拜，極為虔誠。
“所以我這幾日，親自出面平息了因我而起的兇獸之亂，一時風光無量，甚至蓋過了本次出征的蒼靈上仙。”
“而民間為我修葺道觀，為我歌功頌德。”
應知離垂目，眸光平靜，似乎對一切都雲淡風輕。
第三面法鏡晃了晃，只見鴻京仙盟裏各方勢力爭執不休，而一向說一不二的不問都虞辭掌門，正居於下首，焦頭爛額與人對峙。
蘇宴笑道：“我最近去了趟仙盟，封斂死亡，蘇家勢力東山再起，在我的震懾下，各方勢力已然商定，由我繼任下一任盟主。”
他實在忍不住笑出聲。
涉及命數的能力就是如此不講道理，或者說，只要許願者敢有所求，夢神就能有所予。
所以應知離才是祥瑞而非神獸，他的種種權能皆是於人有利而無害。
世人實在太過愚蠢，蠢到居然這麽久，都沒察覺六道千萬生靈中，居然有這樣一位可怖的存在。
只要有他在，天地的一切都可應有盡有。
“而我的下一步目標就是將不問都連根拔除。”蘇宴翻閱著下屬送上來的各種情報文書，瞥了應知離一眼，又嗤笑一聲補充道。
“當然了，可以留著你的蒼靈上仙一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還沒準備拿她如何。”
應知離看著一面又一面亮起的法鏡，俯瞰著蕓蕓紅塵裏流淌的財富。
神情依舊平靜無波。
事實上，他在忍疼。
煞氣錐起了腥風血雨的劇烈疼痛，讓他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發黑，原本琉璃藍的眸子隱隱飄著血紅。
“家主——！”宮殿外有下屬略帶慌張地跑了進來，踉蹌一步險些絆倒，“不，不好了！”
“廢物。”蘇宴難得的好興致被打斷，一道法術揮下去直接讓下屬口吐鮮血，“是出了何事？”
下屬咳著血，在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後，氣息頓無。
“蒼，蒼靈上仙闖進來了！”
蘇宴奇怪：“什麽？她不是在不問都嗎？”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清風劍氣鞭笞著金碧輝煌穿堂而來，徑直擊中宮殿中佇立懸浮著的所有法鏡，哐當數聲響起，所有鏡面霎時破裂，玻璃碎屑漫天而飛。
驚艷出塵的影子出現在殿外，她手持木劍，踩著一地錦緞緩緩走來。
殿內滿目琳瑯，各種聞所未聞舉世難見的寶物呈放如山，若是常人，只怕早已駐足不前。
可祈清和半分目光都沒停留，只是毫無猶疑的向前走。
直至走近了，她在落了一地的鏡子碎片中停下佇立，仰起頭看向臺階殿上，被囚於禁錮法陣中央的神明，神情溫柔，一如尋常。
“我終於見到你了，真是好不容易啊。”
她輕輕笑。
白發紅衣的應知離輕輕擡頭，只一眼，眸光震動，卻覺全身血液凝住，冰涼刺骨。
尤其是在看見朝思暮想的她心上，有一道鎖鏈正寸寸碎裂，如煙飄散。
他眼睛裏血色更重，煞氣四溢，疼在骨頭裏翻絞，拉鋸子一般反覆割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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